书写儿童成长的好故事——叶梅《北斗牵着我的手》读札

叶梅的创作给予我们的期待实在是太多了，并且一直在延续。生于斯长于斯的巴山楚水，是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文化的摇篮，淳朴的民风、悠久的民情、特色的民俗汇聚成丰饶的民族文化厚土，深刻地影响了叶梅的成长与创作。地域的、民族的、民间的文化形态的丰富性和广延的深度，呈现于叶梅的一系列散文和小说作品。对此，诗人吉狄马加在《阅读时代的倾听者——读叶梅散文集<穿过拉梦的河流>》一文中评价，“担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常务副会长和《民族文学》主编的叶梅，更是致力于我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创作的发展和繁荣，致力于中国多民族文学不断崛起及其价值体现的思考与实践，为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蒋子龙在叶梅的散文集《我的西兰卡普》序言里指出，“她又是个擅长叙述的人，三两笔就写活一个人或一个故事，活画出一条河或一架山的个性，景物、风俗全不相同，令人心向往之，渴望能走进三峡、鄂西恩施、巴东以及她笔下描绘过的所有地方……叶梅情于深，意于真，舒放自如地展示了土家人的生命轨迹、生命风景”。叶梅从土家族的民族身份出发，以强烈的民族自觉，在创作主题、思想、价值等维度深入地探求了民族文化、艺术的全面展现与多元取向，演绎了鄂西土家族风土人情的好故事。但我们对叶梅创作的认知不仅于此，她还是跨界写作的“多面手”。新作《北斗牵着我的手》实现了儿童文学题材与科学文艺的交融，叶梅在这部长篇小说的字里行间书写了儿童成长的好故事。

《北斗牵着我的手》将“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这一国之重器的研发过程，与小说主人公牛大冬、佟星等孩子的成长故事交织在一起，使得小说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科学文艺进入儿童成长的故事空间并且成为串联故事的核心线索，是小说有创造性、创意性的一部分，是科学与人文创作碰撞结合所产生的灵性火花，体现了学科融合在文学领域带来的表现空间的延伸与主旨内涵的深化。天真浪漫的孩子们永远充满着奇思妙想，他们对世界的好奇和探索欲、对生活的观察与体验、对未知的多重想象，汇聚成强大的内驱力，拉近了他们与北斗导航卫星的距离。牛大冬的“北斗梦”绝非偶然萌发，也不是一时冲动。外公将古代“万户飞天”的故事娓娓道来，这一人类探索太空的伟大尝试出现在国外火箭学家的著述中，甚至被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以命名月亮环形山的方式来铭记。外公并没有空洞呆板的说教，而是通过循循善诱的解释，将人类飞天的信念传达给了少年大冬，为他的奋斗树立了标杆。佟星父亲讲述的“西昌故事”，更是唤起了大冬内心怀揣的对于“北斗”真挚的热爱。这位一提起西昌就满脸自豪的科学家，有如邻居大叔一般的亲切、平易近人，由此，牛大冬的追梦旅途又多了一位榜样的引领。作者对科学知识的严肃认真态度，对少年心理活动的细腻描摹，直接指向了在科技创新技术与成果迭出的时代，儿童文学与科学文艺俨然不是两个毫不相关的议题，科学文艺在儿童文学中的最终呈现，并不会以科学的理性为读者阅读体验的核心因素，而是以文学的感性，以审美的姿态存在的，科学的精神和内涵则在建构小说结构和逻辑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

《北斗牵着我的手》是以科技为主题的儿童文学创作，这无疑极大地拓宽了儿童文学题材的广度。而提到扩展儿童文学创作题材的深度，则不得不说那一句“文学来源于生活”，这也是叶梅在小说创作谈中一再提到的。叶梅因工作调动到北京后，逐渐融入了这座城市的生活。因此《梦西厢——王实甫传》才有关于元大都的设计和市井里巷的细笔勾勒，《北斗牵着我的手》才有成长在北京的小主人公，才有独特的北京风物描写，叶梅把生活中的点滴瞬间，转换成了小说里的每一处细节。那生活中的大事件如何落笔呢？《北斗牵着我的手》的尾声以一则新闻报道开头，带领读者重返2021年的西昌卫星发射时刻。发射任务取得圆满成功是航天人的骄傲，也是科学少年奋进的动力与源泉。在夏令营快要结束的时候，佟星父亲给小朋友们送来了火箭模型，还不厌其烦地解答孩子们的疑问。意外落入土坑、依靠“北斗”获救的牛大冬，更加意识到了从行动上争做“有为少年”，不忘自己“北斗梦”的初心才是未来需要努力和坚持的要义。叶梅将大事件落入到具体的人物，体现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儿童文学的好故事书写源于日常，其丰富的艺术内涵所展现的生命力经过不断地演绎与重释，更能与当代形成对话关系，释放更宽广、宏大的解读空间。北斗卫星发射作为我国科研历史画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既具有了社会生活史的意义，也因为儿童文学叙述风格的温和、质朴而具有了文学审美的价值。同时，没有了华美修辞的约束，直白简单的叙事框架也最大限度地还原了事件的原生或实证场景，促使我们去思考儿童成长的叙事本体的丰富性，如何不被不断前进的时间消磨或者淡化，如何摆脱表象分析的缺陷。这对于当下的儿童文学创作也不无启示，既是一种有趣的尝试，也是一次机遇和挑战。

作者简介

谭泽海，男，汉族，1998年生。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2022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现代文学史料学、当代文学批评。

文章推荐：任淑媛老师（宁夏大学）

图文编辑：吉一宁（宁夏大学）

责任校对：冶明花（宁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