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土家族女作家叶梅的长篇新作《北斗牵着我的手》

李彬  张一博

在我国现当代文学史的书写中，儿童文学从“五四”时期就逐步迈向了一条独特发展之路。在“五四”新风潮中，谭旭东认为周作人所作的演讲《儿童的文学》，“首次运用‘儿童文学’这一概念，较为清晰地阐述了‘儿童本位’观的内涵和儿童文学内蕴的教育功能。”而彼时叶圣陶的《稻草人》等儿童文学作品纷纷跳出了外国童话的惯有美学范式，蒋风教授称赞其文本“民族特色鲜明、美学技巧也日渐臻于成熟，曾一度开创了我国儿童文学的崭新局面。”但伴随着“五四”的退潮，“救亡图存”愈渐成为儿童文学创作的主要母题，诸如巴金、老舍、郭沫若等人都进行过不同程度的儿童文学创作，茅盾和赵景深等人还在儿童文学的理论建设上有所贡献，此时张天翼的儿童文学作品代表着现代中国儿童文学在艺术上的基本成熟，其《大林和小林》《蜜蜂》等作品一度成为彼时儿童文学创作中的杰作。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儿童文学在血与火的洗礼中发展出一个新的局面，在壮大的作家队伍中，黄云生教授认为高士其“是中国现代儿童科普史上的一个奇迹”，他深刻地影响到儿童科普文学的发展。

建国后的儿童文学迎来蒋风教授所称的“黄金时代”，老作家如叶圣陶、冰心、张天翼等有了新的创作，而新作家如刘真、徐光耀、乔羽等大量涌现。但由于一些特定原因，接下来几年的儿童文学创作陷入了低谷。到了新时期以来，我国的儿童文学又进入了一个崭新阶段，这体现在儿童文学美学标准的逐渐丰富上，科普时报社社长尹传红认为“我国在多个重要科技领域持续取得重大进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叶梅的新书《北斗牵着我的手》便聚焦于我国自研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运用了儿童视角深情地讲述着孩子们的“北斗情”“科学梦”。

《北斗牵着我的手》是叶梅新近出版的作品，是我国首部以北斗卫星导航系统为主题的原创儿童小说。杨彬和艾乐认为叶梅“新时代以来在文体上由小说创作为主转向以散文、报告文学、人物传记等创作为主”，她先后创作出版了长篇报告文学《美卿——一个中国女子的创业奇迹》、长篇纪实文学《大对撞》（《粲然》）、长篇人物传记《梦西厢——王实甫传》、生态散文集《福道》等，内容涉及工商、科学、历史、文化、自然生态等多个领域，其中《粲然》获第七届“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优秀科普作品奖”金奖。叶梅写作该文时曾历时近5年的深入采访，致力于走进对撞机创造者的心灵世界，“我寻访一个个曾为此呕心沥血的科学家，聆听他们的讲述，感受他们的质朴淡定，内心似火，以及深刻与寂寞。”因此积攒下丰富的科学写作经验，然后再将笔触伸向儿童科普小说便顺理成章。在一次访谈中，叶梅还坦承《北斗牵着我的手》的创作动机来自两个正在上小学的外孙，她想“给亲爱的孩子们写一本书”，加上北京少儿出版社两位编辑的约稿，所以《北斗牵着我的手》的出版既是叶梅向小说创作的主动回归，也是《北斗牵着我的手》对《粲然》的有意接续，更是对作家本人以往写作路径的某种超越，这体现出叶梅创作道路的不断拓展与创新。

《北斗牵着我的手》精心塑造出牛大冬这样一个爱科学、有朝气、怀梦想的当代儿童形象，叶梅巧妙地通过对叙事空间的多元转换来讲述牛大冬对“科学梦”由小到大、由模糊到明朗的认知，将主人公内在的精神成长理路内嵌于小说场景的更迭变换中。小说中率先出现的环境场所是在城市家庭中，牛大冬初步萌发出来了建造北斗七星观测站的想法，其后再由家庭环境直接过渡到采摘园里，为外公给牛大冬科普北斗七星、万户飞天等科学知识提供了良好基础，此时牛大冬的“科学梦”还仅仅停留在天文学上的北斗七星。伴随同学佟星的强行介入，牛大冬身处的空间场域得以不断地向外延伸、拓展，而径直走入佟家这个类似“外公”的引路人——佟星父亲的空间。在佟叔叔的叙述里，牛大冬的思维意识通过可视化语言的引导，迈进西昌这个火箭发射基地的空间中，也正是因为佟叔叔，牛大冬对处于自己家中形成的“北斗七星观测站”的梦想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修补”与“拼贴”，真正开始与北斗导航系统这个大国重器发生联系，虽然牛大冬早在此之前就对北斗导航系统有所了解，但是通过佟叔叔这样一个具体、实在的人，以及依靠在佟叔叔身上真切可感的西昌发射基地背景，牛大冬的儿童思维才能对北斗导航系统有一个清楚正确的认识，并激发（书本内外的）儿童对北斗七星和导航系统的双重热爱。

将硬科技融入到软生活中，还在虚实变幻的场景中完成科普任务，紧扣小说的“北斗”主题，均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叶梅的匠心独到之处。北京天文馆场景的出现是对前文空间叙事的继承与补充。作者借助牛大冬一家游天文馆中的几个场景，既对前文樱桃园中北斗七星、万户飞天等场景故事进行详细说明，又启发牛大冬对处于摇篮期的“北斗七星观测站”梦想进行沉思。

密云夏令营是小说中最后出现的一个空间场域，牛大冬的“科学精神梦”在这个空间中获得充足成长，同时将“北斗七星观测站”计划与北斗导航系统使用融汇到对发明科技的梦想追求上。夏令营空间的独特性在于原始自然的出现与“引路人”角色的缺失，这意味着牛大冬需要在广袤无垠的自然环境中独立地完成自我启蒙的任务。文中他在掉进坑里后成功利用北斗导航系统脱困，儿童心理学家皮亚杰认为儿童认知发展的实质是个体与环境不断相互作用的过程，“要认识一事物，就必须作用于它。”牛大冬的学以致用说明他正是在运用知识的过程中重新理解、学习知识，然后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再激励自己追求梦想。牛大冬从“己家”走向“他家”再走向“大自然”，而引领牛大冬的人从“外公”变成“佟叔叔”再变成“本我”，在自然地域空间的反复流转中，知识从“被动接受”到“主动运用”，少年的“精神之旅”可谓充实而丰富。这种将人物的精神成长嵌入到空间转换的书写策略在《绿野仙踪》《夏洛的网》等作品中亦有所体现。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科技创新、科学普及是实现创新发展的两翼，要把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科学研究和科学普及好比鸟之双翼、车之双轮，不可或缺、不可偏废”。我国政府也多次发文支持儿童科普读物的发展，如《关于新时代进一步加强科学技术普及工作的意见》《关于加强新时代中小学科学教育工作的意见》等。叶梅的新作《北斗牵着我的手》既是她自己在创作转型之路上的一次积极探寻与有效尝试，也是其有意将关注的目光、审美的笔触回落在“如何讲好中国故事”上，把儿童对科学的向往和对祖国的热爱有机勾连起来，用真实、立体、充满正能量的中国科技故事，来感召祖国未来的接班人继承前辈的精神和斗志，继承和发扬一代代科学家的优秀品质，继而投身到火热的祖国建设中去。因此，《北斗牵着我的手》是具有当代性、信念感，同时兼具趣味性和艺术感的儿童科普创作。

作者简介

  李彬，男，汉族，00后，河北保定人。现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代作家文学。

  张一博，男，汉族，90后，河南新乡人。现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女性文学与性别文化。

文章推荐：任淑媛老师（宁夏大学）

图文编辑：吉一宁（宁夏大学）

责任校对：冶明花（宁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