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华: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戏剧的文化空间、价值体现与当代思考|论文 发布日期:2020-03-11   作者:张羽华   点击数:1522   文章来源:民族文学学会

  摘要: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戏剧是以公众表演的形式来反映人们的生活方式、生存理想和价值取向的一种优秀艺术文化。本文涉及到的乡村戏剧主要分布在云南、贵州、四川、重庆、鄂西、湘西等少数民族居住区。通过对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戏剧的调查分析,旨在结合具体历史境况和现实社会,探讨乡村戏剧在民族交流交往交融过程中,体现出的文化、经济、社会、教育、审美和历史等价值。认为在全球化语境下西南多民族地区乡村戏剧作为独特的地域文化,应该在传承和保护的基础上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进而弘扬本民族的文化精神,展示本民族的乡村文化魅力,从而促进西南民族地区社会的和谐发展。   

        关键词: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戏剧;价值;当代反思  

    在文化地理结构中,西南地区既代表一种方位,又显示出独特的地域文化,形成错居杂处的多民族分布格局,是人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和精神基础。它包括云、贵、川、藏、渝五个省区市,在地缘政治上处于边缘的地位。自元明清以来,西南民族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不断与汉民族往来,促进和推动了本民族地区的发展,同时,不同民族之间相互接触,也增强了该地区多民族文化的活力。西南民族地区的文化有别于中原文化、荆楚文化,但又不是故步自封,长期以来不断与内地主流文化交往交流,逐渐融合形成了具有独特多元的西南文化。西南民族地区人们在长期的生产劳动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独具民族特色的乡村戏剧,包含着各民族的神话传说、宗教礼仪、民间信仰、审美艺术和价值理念,是本民族生产劳动的结晶,艺术文化真实的写照,对人们的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体现出重要的价值。“价值是一种关系,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一种特殊关系,即意义关系。”这种意义关系存在于人与自然的社会实践过程中,并通过社会实践活动作用于人,体现出人的价值属性。在新时代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戏剧无疑受到全球化的影响,传统优秀的艺术文化浸透着现代文化的因子,逐渐丧失了本土的艺术风味。因此,我们要保持乡村戏剧原生态的艺术品格,在充分吸收外来优秀文化的同时,还需保持本民族的独特艺术风格和民俗文化特色。只有这样,在新时代语境下我们才能更好地运用乡村戏剧文化促进和推动乡村文明的振兴和发展,丰富人类的精神家园。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的文化空间   

         我们把整个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的地理分布整合起来分析,这与多民族乡村戏剧所处的区域、景观、空间、场所和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也赋予了文化空间的意义,同时也深层次地揭示出西南边疆空间背后的社会关系模式。西南地区各种社会结构和空间结构在历史的流动中自在地融合在一起,加速了各民族的互动与交流,也加强了各种社会关系的联系,折射出特定地区的民族情感结构和认知心理。“空间是社会的产物”。它通过场面表演的形式出现在公共领域,以空间化的地理景观展现在观众面前,并通过视觉化的接受传递民众心理,展露了空间地域的特殊性、民族性和审美性。   在此,我们只有从整体上审视多民族乡村戏剧在西南地区的空间分布,才能从历史记忆和地理景观中去把握住乡村戏剧的生成结构和文化内在价值。西南地区地处祖国的西南边疆,从行政上划分主要包括四川、云南、贵州、重庆、西藏“两省、两区、一市”。单就文化角度而言,湘西和恩施地区,也属于西南片区。西南片区主要居住汉、土家、仡佬、苗、侗、白、回、水、瑶、壮、布依族、畲、毛南、蒙古等多个少数民族,有着浓厚的巴、楚、湘、黔、滇文化。从乡村戏剧的源流来看,西南地区的乡村戏剧主要是明末清初时期从中原和江南一带传入,逐渐与各民族交流交往与融合,形成了具有明显民族地域特色的乡村戏剧文化。云南傣戏、赞哈剧、关索戏、壮戏、白戏、佤戏、彝戏,贵州傩戏、侗戏、布依戏、木偶戏、苗剧、地戏、阳戏,重庆的毛古斯戏、土戏、花灯戏,四川的康巴藏戏、嘉绒藏戏、安多藏戏、羌族释比戏等,这些都是目前西南地区仅存最具原生态的民族乡村戏剧。   西南地区乡村戏剧与特定的地域民族文化、日常生活和社会生产关系有着紧密的联系。“作为现代日常生活关系与生产方式展现的基本场域,文化空间借助主体日常生活与生产的空间实践构筑着现实社会生活方式的丰满形态,评判着社会物质与社会关系的基本向度”。因此,考察这些地区乡村戏剧的多样性,就有必要厘清乡村戏剧的具体分布情况。就笔者田野调查得知,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主要分布在四川的梓潼、广元、剑阁、芦山、茂县、汶川、北川县,重庆的武隆、酉阳、秀山、彭水、黔江、綦江、巴南、南川、江北,贵州独山、铜仁、榕江、福泉、开阳、天柱、金沙、织金、遵义,鄂西的鹤峰、恩施、咸丰、来凤,湘西的张家界、龙山、永顺、花垣、吉首、凤凰、怀化、大庸、桑植、保靖,云南省德宏州、楚雄州、大理州、怒江州、文山州、保山市、昭通等少数民族杂居地区。这些大体分布在乌江流域、沅江流域、澜沧江流域、怒江流域、珠江流域和嘉陵江上游地区。水文化的发展,为多民族乡村戏剧的传入与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基于此,可以肯定西南地区乡村戏剧的原初形态基本上是从中原地区和江南地区随着经商、战争、移民、通婚等因素传入,并结合所在区域多元文化的影响,最终形成了后来的乡村戏剧形态。“从根本性上而言,空间是社会生产与生活的基础与产物,所有的人类社会生产与生活实践都在空间之内展开,并不断再生产出各种各样的新空间形态”。西南地区独特的山地空间促进了乡村戏剧在各民族日常生活中的传承与发展,演变与创新,保持了文化艺术鲜活的生命力。由于地域的差异性和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乡村戏剧在各个区域也体现出不同的特点,但总体而言,西南地区乡村戏剧的流传与发展呈现多元共生、互相吸收、和谐发展的特征,体现出共同的价值属性。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的价值体现  

       “元、明、清时期,随着西南地区与内地联系的不断加强,经济方面有了长足进步,同时,文化也得到了迅速发展。”文化的快速发展,又推动了各民族交流交融,从而使得民族乡村戏剧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蕴藏着丰富的历史、文化、民俗、艺术、社会、经济、教育等价值。   

(一)意蕴深厚的民族文化价值   

         文化起源于人类的长期生产劳动。文化赋予生活以意义。文化是人类在生产活动中产生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观念,在不同的生产区域内赋予了不同的意义。“文化价值是优化、提升人的生命存在的价值,是促进人‘更是人’的价值。”西南地区多民族文化是少数民族历史活动的产物,又是少数民族进一步活动的形成物。它是这个地区人民群众在长期生产劳动过程中获得的集体智慧的结晶,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认知方式和价值理念,反映了特定地域的精神文化特质,体现出浓厚的生活素材,散发出丰富的地域文化韵味,是当代乡村戏剧艺术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基础和根本保证。这“不仅包括现代人所欣赏的审美艺术,而更主要的是作为民族文化手段,作为包括民间生活在内的一种文化手段,它表现出仪式教化、解释传承民族文化等功能,有其特定的文化内涵”。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体现出本民族原生态的生活面貌,表现出勇于战胜恶劣自然环境的不屈精神,深刻揭示了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和谐发展过程。乡村戏剧文化凝聚着宗教、艺术、民族、神话等文化元素,因此传承与发展乡村戏剧,能够从中找可靠的历史证据。西南地区多民族的乡村戏剧坛仪式唱本,比如《开坛》《请神》《勾愿》《过关》《迎神下马》《桃山救母》《三圣登殿》《薛仁贵征西》《薛丁山征东》《相勐》《庄子试妻》《长坂坡》、《三战吕布》等,我们既能够从中品味出本民族民间故事的文化风味,又能够捕捉到汉民族文化主题移入少数民族乡村戏剧后形成多姿多彩的艺术品格。   从文化人类学来看,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面具有各种类型,与中国神话有着共通性,大多移植一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抑或是本民族的神话故事。比如刘备、关羽、张飞、孟姜女、穆桂英、薛仁贵、薛丁山、薛刚、吕布、马超、桑洛等。面具的制作材料各不相同。比如阳戏用白杨树木制成。对民族乡村戏剧面具文化的观察,我们可以大致推测出人类在了解自然、适应自然、掌握自然过程中呈现出来的心理动态、思想内涵和民族气质。从白剧、傣剧、布依戏、关索戏和阳戏的服饰来看,表演者穿着乡村戏剧服装走秀,其服装、头饰、武器等的展演,具有丰富的民俗学价值,也展现出了当地民族的精神面貌,并以“以原生态的面貌去表达特定文化现象的深刻含义。”   

       (二)具有无限的旅游经济价值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拥有悠久的历史,具有丰富的民间艺术文化内涵,它体现出原生态的文化形式和表现手法,在文化消费主义盛行的语境下,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青睐,体现出无限的旅游经济价值。   乡村戏剧的表演形式具有很强的象征性和娱乐性,它并不是用来描绘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互动的虚拟空间,而是具有以表演者为主体、观众为基础的实体场所,体现出文化的公共领域性质。西南地区乡村戏剧分布不同的村落空间,有一整套的话语体系和艺术流程。“作为一种与话语、敏感性(responsiveness)、叙事以及互动有关的竞技场,公共领域是由一些以舆论为中心的并且在面对其他领域之诸要求时保持程度不同的独立状态的制度所组成的。”它的公共性具有强烈的民间性质。   这种充满浓郁民间气息且具有强烈公共话语性质的乡村戏剧,随着旅游业的快速发展,体现出较强的经济价值。当然,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自身是不可能直接产生经济效益,但它具有独特的民族性、地域性和生活性,作为一种有效的文化产业,又能够带来连锁的经济效应,可以直接推动服务行业的发展和壮大。地方政府在推动旅游产业发展时,可以充分利用各类乡村戏剧的品牌效应,促进经济物品增值,强化人文动力,实现文化与经济的双赢。   民族乡村戏剧是构成区域综合经济实力的核心竞争力,是打造旅游业的文化品牌的有效途径,是提高旅游文化产业的附加值。因此,“深入挖掘人文旅游文化内涵,提升人文旅游文化品位,是旅游业加快转型升级步伐,实现旅游品牌化、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各省市地方政府可以建立特色乡村戏剧文化村寨,实现乡村戏剧文化转型升级,积极引导乡村戏剧文化旅游产品精品化发展。比如还能开展正常活动的酉阳小河镇兴隆村、正安县市坪镇龙坪村田村、芦山县清源乡等村寨的阳戏,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板底乡裸戛村的“撮泰吉”,澄江县阳宗镇小屯村的关索戏,册亨县八渡镇乃言村布依戏,若尔盖县红星乡五村的安多藏戏,在现场表演时可以尽量保持当地村民的文化底色,保证多民族乡村戏剧的原生态品味,把村寨的自然景观和民俗风情有机地联系在一起,突出旅游的品牌质量,有效促进西南各民族地区酒店、餐饮、休闲等衍生出的旅游产业发展,从而不断提升村民的整体生活水平和文化水准。  

 (三)具有强烈的现实社会价值   

       “人类积极的创造性活动是形成新的社会信息的源泉,它的对象性结果载荷着新的信息,具有新的社会价值,所以,人类活动及其对象性结果的社会价值的升值是由创造性活动中人所掌握的主观信息量的增长引起的。”加强中华优秀传统乡村戏剧文化的挖掘和阐释,让其传统美德加以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并把穿越时空、跨越地域、具有永恒魅力的民族乡村戏剧与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结合起来,播撒到民众的日常生活中去,更能体现出全体民众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从而增强民众的民族意识和爱国意识。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在长期的演变与发展过程中,养成独特的精神气质和民族情怀,增强了各民族村寨的凝聚力和自信心。他们能够在乡村戏剧的操演过程中相互沟通、相互交流、表达意愿,和谐相处,避免不必要的族群之间的误解和争斗,共同促进民族村落的健康发展。同时,他们通过这种独特的戏剧文化,来保持本村寨、本民族的自主性、独立性,维护良好的村寨秩序,守望本族的精神家园,并传承本村寨的团结和协作精神,不断提升人的道德修养。   继承和发扬传统村落的乡村戏剧有利于建构完整的文化体系,对寄托民众情感,丰富文化生活,调节民众复杂的社会心理,不断提升村民素质,也具有重要的社会价值。在当今社会竞争日益严峻的情况下,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遭受失业、事业受挫、精神劳累、情感打击等方面的事情,如果在公共场域操演乡村戏剧,就可能塑造他们良好的精神心态,继续从事人生理想而努力奋斗。同时,多民族乡村戏剧的语言叙述,也具有强烈的社会性和地方性,看似通俗而桀骜,内容中却蕴含深刻的人生哲理。它是民众长期社会生活的集体智慧和经验的表征。   

(四)具有潜移默化的教育价值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的教育价值主要表现在看清社会,认清自我,辨别正误,净化心灵,陶冶情操,匡正社会风气,培养民族认同感,提升对社会的责任感等方面。白戏、关索戏、布依戏、花灯戏、壮戏等乡村戏剧的演出,往往是反映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人与事,比如伦理道德、为人处世、积德行善、扬善惩恶等等。比如阳戏《安神》中的一段唱词,体现出扬善惩恶的精神。《蟒蛇记》主要通过写后母不贤来体现母亲形象,称赞儿子的孝道,提倡家庭和谐的思想。侗戏《珠郎娘美》反映了侗族青年男女反抗“姑舅表亲”的旧式婚姻,严厉控诉了封建社会无人性的压迫与剥削。   多民族乡村戏剧的教育价值并不依赖于乡村戏剧的外在表演,而得力于它隐含的内在教育价值。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是当地人民在生活、生存、活动、交往和展示自己情感的“活化石”。广大民众在观看乡村戏剧表演过程中,会从中潜默移化地接受心灵的教化,从而改变自身不良的行为。比如阳戏《张嫂子打渔》讲了打渔婆张嫂子,打得了一个鲫壳,回来熬汤给哥哥喝,隔壁来赶嘴,表现了男女青年美好的爱情和对幸福生活的渴望与向往。《庞氏夫人镇台》主要劝世人行孝道德化的道理。《牧牛童子》讲述牛的任劳任怨、忠厚的精神品质,斥责牛的主人对牛的恶劣态度。嘉绒藏戏《曲斯古扎西》讲述两个王子经过一场殊死搏斗,最终正义战胜邪恶,贪欲心强的任青扎巴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这些都表达了劳动民众对社会公正和美好生活的向往,驱除社会恶势力的美好愿望,从而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启迪,有利于培养正确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五)具有净化心灵的审美价值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的外在表现、实体内容、面具、神案法器和服饰,都体现出较为深刻的文学性、音乐性、视觉性和娱乐性,因此,它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民族的心理素质和精神面貌制约着一个民族的审美创造,审美创造物凝聚并陶冶民族精神。”从艺术角度来看,乡村戏剧让人心情舒畅,精神愉快,它能够给人们带来审美的享受,并从中感受到隐含的民族精神和美学韵味。   乡村戏剧作为一种审美艺术,它所提供的不是一团错乱的感官印象,而是主持者展示井然有序的各具特色的面具造型。与众不同的神像,原生态的音乐,独具匠心的形状,体现了西南民族文化艺术的审美特色。一个完整审美体系的构成,必须具备审美客体和审美主体,缺了审美主体,审美客体的价值无论多大,都得不到应有的呈现。而西南民族乡村戏剧各种戏剧类型始终注重面具内容与形式的统一,本民族文化与外来文化的交融,从中体现出丰富的审美内涵。“它不但作为一种道具和形式传导了传统的民族文化观念,同时它本身就是民族文化观念和民族审美的内容,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文化价值和艺术审美资源的价值”。   需要指出的是,多民族乡村戏剧的内容具有重要的文学审美价值。比如湖南大庸阳戏剧团表演出的阳戏《罗大将军》,它综合了土家族的民歌、摆手舞、咚咚奎等民间文化,散发出武陵山区土家族独特的民族气息。比如主人公与妻子对唱的民歌:“楠木船头梓木桡,阿妹扶浆郎掌艄。俩个都是撑船手,哪怕滩险风浪高。”这最能体现出土家族民间文学的审美特色。侗戏《珠郎娘美》运用了多种创作手法,让人真实可信,给人带来心灵的震撼和无限的启迪。   

 (六)具有蕴藏丰富的历史价值  

      所谓历史价值是指人们在认识历史的演变与发展过程中体现出来的特殊价值。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而言,无论是乡村戏剧的内容,还是它的表演形式;无论是它的服饰,还是它的面具,都体现出特定的历史认识价值。比如通过乡村戏剧的服饰,历史研究者可以从中推测出多民族乡村戏剧服饰属于哪个民族,归属哪个朝代,体现了民族所在时代的文化特征和审美心理。或者说根据这个民族表演的乡村戏剧服饰体现出来的文化属性和审美心理来考证各类戏剧传入的时代,进而推测出这个民族的演变与发展历程。   在全球化语境下,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越来越显示出它的历史价值。由于现代传播的迅速发展,在加上城乡快速推进,西南地区各民族的多民族乡村戏剧随着老一代的过世,年轻一代人很少继承这一文化传统。因此,继承人的断裂,“非遗”就凸显了它的历史价值。非物质文化遗产始终保留了它的原始的成分,具有原生态的本质属性。比如面具,作为一个民族集体智慧的结晶和民族文化的标志,它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反映出了当时人民的生活水平、文化状况、审美心理和哲学感悟,是社会生活的产物,也是识别民族文化和和民族文明的标志之一。   毋庸讳言,我们可以从多民族乡村戏剧的剧本中体悟到深厚的历史文化,感受历史人物的崇高人格魅力,抑或少数民族优美动人的民间故事,增强自身的历史品味。比如根据傣族民间传说和民间叙事诗改编的《娥并与桑洛》,融合了傣族诗歌语言、曲艺和音乐的艺术长处,将娥并与桑洛的爱情与婚姻的对立放在特定的历史语境中,突出戏剧艺术的悲剧效果,表达了傣族群众对自由、幸福的渴望和追求。  

 新时代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的文化反思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由全体社会成员共同创建,享有和认可的意义、价值和制度”。自从元明清以来,这种文化在特定的民族居住区形成和发展,由乡村阶层扮演,并惠及大多数乡村阶层。它不是少数人的特权,而是大多数人享有的公共生活方式和话语表达形式。因此,在文化多元化语境下,作为一种优秀的民族传统乡村戏剧文化,西南地区乡村戏剧应该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和反思。   

(一)深刻认识到西南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的价值与意义,是传承和创新多民族乡村戏剧必备的思想前提和基础。   

        进入新时代以来,我们迫切需要加强和深化对中华优秀传统乡村戏剧文化重要性的认识,进一步增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在此基础上才能够进一步传承和创新多民族乡村戏剧。“一个国家的文化软实力,从根本上说,取决于其核心价值观的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培育和弘扬核心价值观,有效整合社会意识,是社会系统得以正常运转、社会秩序得以有效维护的重要途径,也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西南多民族地区乡村戏剧文化是丰富的文化遗产,保存着先民及其民族迁移发展的族群记忆,并在日常生活中不断演化和强化,凝聚着群体意识的自我认同感。我们着力研究西南地区优秀乡村戏剧文化,是建设西南边疆多民族文化的重要举措,对于传承古代乡村戏剧文脉、全面提升多民族群众文化素养、维护西南边疆文化安全、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积极推进西南边疆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此外,20世纪下半叶以来,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尽管受到多元文化的干扰和浸袭,但它依然展示出蓬勃的生命力和发展力,蕴含着独特的艺术审美价值和社会旅游经济价值,为各民族地区的发展和繁荣作了重大贡献。同时,“它对研究戏剧的起源、戏剧发生学有重大意义,也是研究宗教学、民俗学、民族学、神话学、巫觋史以及建造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文化人类学不可缺少的重要资源。”。总之,传承优秀的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就是展示各民族文化的魅力,就是振作各民族的精神力量,就是增强各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以便共同推进社会的发展和进步。   

(二)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应该重在传承与保护,要体现出独特性和多样性,增强其丰富的时代文化内涵。  

         保护传承中华优秀文化遗产,是当前我们增强文化自信和道路自信的一项重要举措。中华传统优秀文化的根不能丢,我们必须结合具体的社会语境,以时代的精神品格和气质风范,以独特的审美价值取向引擎人类走向正确的通道,积极加强和推进乡村优秀戏剧文化的保护和传承。   任何一种民族文化艺术,一旦丧失独特性和多样性,它就会变得单一而普通。同样,作为一种独特的民族文化艺术,如果缺少一种文化内涵,也就变得枯燥无味。在具体实施方面,乡村戏剧传承者在全球多元文化并进时代应体现出文化的自觉性和主体性,以艺传人,保证乡村戏剧原生态地传承下去。同时,相关部门要保护好传承者,为他们提供精神保护和物质资助,全力构建中华优秀传统乡村戏剧文化传承发展体系。“以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为核心的文化生态保护区建设,其整体性的保护必须从文化整体性与生态整体性两个方面整合实施,既要保护非遗,也要保护与非遗密切相关的物态遗产,尤其要保护好非遗所处的自然环境与人文社会环境。”更为重要的是,作为职责部门,要深刻认识到乡村戏剧文化的本质属性和所处时代背景。乡村戏剧文化是不断发展而逐步创新的一个演变过程。但无论经历怎样的时代变化,它都具备其原创性、独特性和多样性。否则它就是被同质化了的一种物化形态,毫无个体的精神价值和民族属性,体现不出新时代的文化内涵。  

(三)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重在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要惠及各民族。 

          继承和发展民族乡村戏剧文化,这是实现民族乡村戏剧文化创新的深厚基石。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是经过各民族几百年共同发展充满集体智慧的结晶。它为所在地区各民族的发展提供了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同时,也为各民族和谐团结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它为各民族构筑自己的精神家园,为各民族的繁荣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们都要在马克思主义文艺观的统领下始终具备弘扬优秀传统阳戏文化的先进意识和清醒头脑,坚持科学的态度,强化各民族的族群记忆,梳理好、阐释好和传承好优秀的乡村戏剧文化。   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要获得发展,“就不能不在传承、发展中注意处理好继承与创新的关系,要避免在人类学学者、文化学学者、社会学学者的兴趣价值判断与兴趣焦点左右下进行少数民族戏剧文化产品的创作”传承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就得具备有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理念和意识,必须牢牢把握住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的根本,按照新的时代,新的发展理念,去改进乡村戏剧文化,在乡村戏剧文化中融进新的文化元素,拓宽、增强戏剧文化的鼓舞力、凝聚力和创造力,并让其逐步成为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永不枯竭的源泉。“只要我们不断培养创新意识,尊重民族文化发展的客观规律,坚持从国情出发,确保民族文化创新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我们就一定能够创造出有实力也有活力的民族文化,为全面实现小康社会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和思想保障,也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奠定强健的文化基础”。   总之,着力于西南多民族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研究,应该厘清多民族乡村戏剧分布的文化空间,在梳理多民族乡村戏剧的具体价值时,应该牢牢把握好多民族乡村戏剧在当代社会的具体运用和主体作用。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利用好、传承好、发展好多民族乡村戏剧文化为社会服务,继而丰富群众的精神生活品质,提升群众的整体文化水平,增强人民群众的幸福感,促进社会的积极健康与和谐发展。同时,我们也必须有着清醒地认识和把握,包括西南地区多民族乡村戏剧“在内的中国戏曲不仅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在世界戏剧文化中也占有独特的、非常重要的地位。”  

 本文原载于《文学研究》2018年第2期,注释及参考部分已略去。  

          作者简介:张羽华,男(土家族),重庆酉阳人,长江师范学院副教授,南京大学文学博士,西南大学博士后,重庆民族研究院专职研究员,现为北京大学社会学系访问学者,主要从事民俗文化与乡村戏剧人类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目前正主持2016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一般项目:族群互动与乌江流域乡村戏剧研究(16YJAZH077);2017年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一般项目:全球化视域与新世纪文学地方性叙事研究(2017YBWX094);国家社科基金规划一般项目:西南民族地区乡村戏剧调查与研究(18BMZ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