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巴文化中的仪式近三、四十种之多，禳鬼类的仪式占总数的三分之一还多。瘟疫鬼在纳西语中叫[d3rt]，相当于汉语中的“端”音。在信奉东巴教的纳西人看来，凡人、牲畜、庄稼发生流行病，皆瘟疫鬼作祟所致。为制止疫情的扩展，就要举行驱瘟疫鬼仪式。由于瘟疫鬼的作祟对象不是一家一户，疫情发生后，往往肆虐乡里，危害会无尽地蔓延，故一旦有疫情发现，村民便视为一村或一地方的事，其村或地方上的主事者和有威望及影响力的人，就要组织群众举行驱瘟疫鬼仪式。故该仪式是较独特的群体性驱鬼仪式。

　　驱瘟疫鬼仪式的组织者是当地的主事者，及村中有威望的长者，仪式的主持者是东巴。驱瘟疫鬼仪式因是群体性的，故参与者就包括举行仪式当地的所有村民。在仪式过程中，并不严格要求所有村民都到祭场，但每户须有代表参与。在村民中，反应灵敏、手脚勤快，且对东巴仪式较熟悉者，要被选出作东巴们的助手，或承担一些公共事务，如做饭、布置祭场等。一旦被选为助手，就得自始至终参与。该仪式规模不小，需用物品较多，故所需费用和物品皆由举行仪式的群体共同承担。

　　在该仪式中，除东巴外，还有一、两个身份特殊的参与者，即被纳西语称为桑尼的纳西巫师。象形文字中有此意的字，像男人披头散发而舞。桑尼配合东巴驱鬼。足见仪式驱鬼阵容的齐整、驱鬼阵式的完备。纳西族的驱瘟疫鬼仪式需时三天，本文按其时序，通过叙述这三天中的所作所为，来描述该仪式的整个过程。

　　第一天：准备祭场设施什物和祭品

　　这一天按照主祭东巴的安排，东巴与助手们分头作如下的准备。

　　01 绘制木牌

　　木牌是东巴教祭祀活动中的特殊用品，一般取长50公分左右、宽10公分左右的木板，在其光滑的一面描绘上鬼或神的形象，插在祭场中一定的位置，以象征神或鬼。木牌底部都削成尖形，以便于插立。本仪式需绘制鬼类木牌共54块，神类共10块。

　　02 捏制面偶

　　用青稞炒面和苦荞炒面捏制许多神或鬼像。鬼像用苦荞面，神像用青稞面。本仪式需制作神类面偶共19尊，而鬼类面偶只有瘟疫鬼王一尊，其像高一尺左右，其外形是牛头人脸猪嘴，脑后有长满鬃毛的马脖，手指如爪，脚是羊蹄。此外还要捏制其他的面偶共六尊，如神的坐骑等。

　　03 准备祭木

　　在东巴仪式中，大多要用不同的树木插在祭场中的一定位置以象征不同凶鬼或神或事物。本仪式需准备各种祭木共18棵，此外，还要备下若干用来铺撒神坛的青松叶、若干用来烧天香用的青柏枝、用来除秽的大杜鹃枝、小杜鹃枝、青蒿枝等。

　　04 备好东巴们用的法器

　　锣、板鼓、摆铃、号，是仪式中东巴常用的主要法器。板鼓，亦名拨浪鼓，在东巴教中有板鼓代表月、摆铃代表日之说法。故东巴念或唱经时，一般左手持摆铃，右手持板鼓，鼓铃并用。号，有海螺号，呼神送神时吹鸣；牛角号，呼鬼送鬼时吹。祭鬼仪式多用牛角号。

　　05 备好东巴们穿的法衣及珠串等饰物，还有法杖、法刀、弓，箭，矛、三角叉等武器

　　五方东巴神的纸牌画五张。灯盏、香炉、簸箕等及装供品的杯、碗、盘等若干，香若干。

　　06 备下要敬献的猪一头、黑山羊一只、鸡五只、鸡蛋十多个

　　大米，小麦、黄豆、苦荞若干。酥油一饼、麦面一碗、牛奶一婉、干鲜果品、糖点若干。苦荞爆花、稻谷爆花若干。

　　第二天：设置祭场和祭祀仪程

　　正规的祭祀活动在这天开始，在村中举行。祭场设在疫情发生最早人家的院子里。当天，鸡叫头遍，东巴们和助手就起床，漱洗完后就布置祭场，设置完后就举行仪式。

　　01 祭场设置

　　祭场设置分神坛和鬼寨两部分。神坛设在北方，鬼寨设在南方。因为按东巴教观念北为上，南为下。在神坛与鬼寨之间，用削制好的18条尖头木条，交叉插在一线，如栅栏一般。象征阻止鬼前进的障碍，也象征神鬼之界。神坛设在正房外、屋檐下的左边走廊上。在神坛正面墙上从左至右挂上卢神、色神等大神的卷轴画像。左侧墙上从右到左挂上郎究战神、优麻战神、肯冉战神等战神的卷轴像，右侧墙挂上丁巴什罗的卷轴像。在大神神像下放一桌子，作大神神座。在神像下放一桌子，作战神神座。在丁巴什罗神像下放一桌子，作东巴神神座。在这三张桌子上，铺上毛毡。然后在桌子和神坛内，都撒上青松针叶。

　　在神坛下方，屋檐台阶下，置一可放火盆或铁锅之类的架子作烧天香的地方。离烧天香一公尺外设置神鬼之界，即交叉插上18根矛形木条。以栅栏为界的下方，设置鬼寨。在栅栏的右方放一棵松树枝做的祭木，一端划成两破，据一东巴说，它象征黑白交界处的一棵向鬼开黑花，向神开白花的树。在距栅栏两公尺处，面朝神坛放上疫鬼王的塑像，在其身后将各种鬼牌插上，形成一个小鬼阵。

　　祭坛布置完后在神坛正中烧一堆火，凡东巴仪式都要烧这样一堆火。东巴们穿戴齐整，各人持好法器，围火堆或站或坐。主祭东巴头包黑帕，一手拿摆铃，一手拿扁鼓之锤，准备仪式的开始。

　　02 祭祀过程

　　这天举行的仪式依次为除秽、请神降临、祭署、燃灯、求威灵、祭鬼。

　　待主祭东巴敲响挂着的鼓，摇动手中的摆铃，持号者就吹响了号角，表示仪式开场。其余东巴立即配合，敲响或摇动手中的锣或鼓，顿时乐声大作，节奏紧凑。这样鼓锣齐鸣、密锣急鼓地响过三次以后，主祭吟唱起《楚给姆给》经，亦即讲讲要举行的这一场仪式。经文逐一请神喊鬼完后，又逐一交代整个仪式要做的事。紧接着进行除秽仪式，除秽是东巴仪式中较重要的一环，几乎贯穿仪式过程始终，因为总体仪式要除秽，凡供奉牺牲、呈供品，也要先除秽。此时的除秽是为整个仪式的大除秽，主祭边吟唱除秽经文，边端起神座上的除秽水，用碗里泡着的青蒿枝，蘸除秽水挥洒除秽。助手则点燃用大小杜鹃枝、青蒿等扎成的除秽火把，尾随在主祭身后，让清烟熏散各处除秽。他俩除完神坛各处，就到主人家正房各处除，从正房出来后到院侧的畜廐旁除秽，然后转到鬼寨。在鬼寨里绕一圈后，去到大门外，把除秽水泼在门外，把青蒿枝压在门外一石头下，除秽火把也丢到大门外，然后二人返回神坛。

　　除秽完毕就请神降临。主祭念唱《烧天香》经，为神供奉天香，逐一呼喊神名，请神降临。当主祭每点一个神名，其余东巴就敲打一次鼓锣，如此反复的吟唱奏乐，直到呼请完毕，给每一位神供奉完天香以后，再给神敬酒，吟唱的内容与前面差不多，也是逐一的点呼神名，请他们品酒。主祭站在神座前，高举酒杯，每念到一个神名，就往下洒上几滴酒。敬完大神敬战神，敬完战神敬东巴神，再敬献卢神和色神，然后去到主人家正房里，向主人家屋里供奉的家神火塘、顶天柱、仓房里的谷神等敬献。

　　接着准备祭署，助手把两座面偶山供奉在大神神座上，在两山面前供奉上一碗稻谷爆花，一碗放有一点生姜、茶叶的牛奶，作为祭署的祭品。给这些祭品除完秽，第一副主祭和几个助手，带上祭品，到村外泉水旺盛的塘边祭署。待第一副主祭吟唱完祭署的经文，就把表示神药的那碗牛奶及象征祭食的稻谷爆花倒入水中。祭完后，用已空的碗舀回塘中的水。每人离去时折下塘边树一枝，表示向署求得了福泽，然后回家。在祭署的同时，在家的人则举行燃灯仪式。东巴们站立神坛，助手把所有的灯盏都点亮，村民则每人手捧一把米，跪在神坛下。主祭念《燃灯经》，然后又逐一的呼请神灵，请神降临这光明耀眼的神坛。每点完一神名，主祭就摇动手中的摆铃，敲响一下鼓，众东巴也奏响手中的器乐。跪着的人就往神坛上洒出几颗米。举行完燃灯仪式以后，主祭吟唱一段经文，大意是：大地上万物未产生之时，瘟疫鬼也没产生。天产生，地出现后，草如细针发芽了，树如发般长出来了。万物出现了，瘟疫鬼还是没出现。后来天上的恶神可洛可喜来了，冬天放来了红眼病，夏天放来了腹泻病，放来了使禾苗疯长、结籽却不饱满的病，放来了使枝节突大、叶片却枯萎的病，放来了使人肥胖不美好的病……经文大量罗列了瘟疫鬼的危害，说明了举行该仪式的原因，拉开了驱瘟疫鬼的序幕。主祭又吟唱《卢神到》及《求威灵附体》经，当他把五佛冠戴上时，就表示求得了威灵，众神之威灵附在了东巴身上。主祭东巴戴好帽子，又顺手拿神座上的酥油和面粉，抹在自己的额头上，表示打上了战神的印记，具有战神般的威力。

　　请来了神，求得了威灵，要准备祭鬼了。按照东巴教的原则：不知道某事、某物的来历，就不要谈起某事或某物。所以在祭鬼之前，主祭还要吟唱《瘟疫鬼的来历》等三本经书，讲述群鬼产生及来作祟的缘由。交代完鬼的出处来历之后，就要喊鬼请鬼来享用将施给他们的食。东巴逐一点各种鬼名，以及各方位的鬼，把鬼都请来后，就开始施食给鬼。先祭丹鬼，由于这丹鬼与人有血缘关系，对待也应有所不同，首先要安抚好这鬼。接着祭俄萨女，再祭群鬼，最后祭瘟疫鬼。祭群鬼的时候主祭东巴和其余东巴们在神坛上跳起了丁巴什罗舞、青龙舞、狮子舞、大鹏舞，他们从神坛跳到正屋，又从屋里跳到屋外，最后跳到了鬼寨前，直到给群鬼施完食方罢休。祭瘟疫鬼时，本村所有人家把各种供食供奉在疫王面前，这供奉据说各家按各家的情况和喜好，但也有一些规矩：即家里养鸡不顺常遭鸡瘟的，就供奉一只煮熟的鸡；家里遭猪瘟的就供奉熟的猪脚猪头；希望牛羊不病的，就供奉一碗混合有食物的牛奶或羊奶；眼睛有病的，就供奉用苦楝子裹上鸡蛋煎的食物等等。村民们在供奉食物时，主祭念唱《给疫王献牲》经，助手们杀了黑祭猪祭献给疫王。

　　请来的鬼都施了食，时间已晚，当天的仪程该告结束，于是主祭念唱起《请鬼安睡》经，念唱完毕，当天的仪式到此结束。大家烧火做饭吃，晚上该收的收起来，如供给鬼的食物、糖果等祭品。并配得力小伙子守夜。

　　第三天：继续完成村内祭祀

　　上午举行叫醒鬼魂仪式和驱鬼仪式，下午到郊外举行郊祭，举行招魂仪式、祭鬼送鬼仪式、祭神送神仪式。

　　第三天，天微明，大家起床准备完毕，点亮祭场内所有灯盏，烧好天香。凌晨鸡叫时，在灯火闪烁、烟雾缭绕之中，举行叫醒鬼魂仪式。主祭东巴吟唱唤醒鬼灵的经书，其余东巴缓击鼓锣。经文大意是：某方某处的某某鬼啊，快快醒来吧，我们供奉好了祭品，我们要施食给你们，你们快快醒来吧！如此逐一地呼唤鬼灵，吟唱完毕便给群鬼施食。接着，众东巴跳起肯冉战神舞，迎请肯冉战神准备驱鬼。驱鬼的过程先是各家驱除，然后是全村驱赶。

　　在各家首先驱壬鬼。除完秽，一东巴唱起《驱除壬鬼经》，此时，助手拿来一幅麻布、一把火把，把火把递给主祭东巴，把麻布挂在他的肩上，然后又斜结在他的腰下。待助手系完，主祭挥动手中火把，如急赶状，急步走在前，其余东巴也尾随其后，急奏响鼓锣，挥动武器，又喊又叫，表示在驱逐壬鬼。这群人追进主人家正房里，到火炕各处房间里驱赶。离开时，主祭抽走火塘里的柴头一根，又驱赶到畜厩。驱赶完后，众东巴又回到神坛前，准备再迎请有关战神再镇鬼。待主祭念完经文，东巴们又每人两手各持一法器，跳起郎究战神舞、优麻战神舞，阵势很有摄人心魄的力量。众东巴从神坛前跳起，跳到鬼寨，然后绕鬼寨再跳三圈。众东巴跳完舞后，主祭东巴挥舞大刀冲向鬼阵，把木牌、祭树推倒在地，表示彻底围剿了鬼寨。大家收拾好院子吃早饭。吃完饭后，仪式再开始。以下的仪式要分成三组，分头同时进行，故东巴和助手也要分成三组。

　　第一组：由第一副主祭和部分东巴及助手组成。在村中每家正房里祭鬼驱鬼。

　　第二组：由主祭东巴为首的部分东巴及桑尼和助手组成。在原祭祀神坛上迎请多格战神、本丹战神，举行大规模的全村驱鬼仪式。

　　第三组：由第二副主祭及部分东巴和助手组成。抬着瘟疫王和撤下来的木牌、祭树等，前往郊外，设置郊祭祭场。

　　由于第一组的祭祀，要在村里每户人家中举行，家中人都要参与，所以大多村民在一二组未离村前，差不多也都留在村里。以下分组叙述各组进行的仪式。

　　第一组

　　众人进到正房屋里，供奉了俄萨女的祭品后，这家人每人脖子上套一圈麻皮圈，按照从老到小的顺序站成一排，还要拿几个麻皮圈，分别挂在这家的各畜厩的门框上。一切就绪，仪式开始。东巴们打击器乐，第一副主祭念唱《饭人触身经》，助手两手握住两面偶人，从老到小地逐一触碰这家人。碰到病人，就加触病痛部分，使被鬼造成的危害都转嫁到面偶人身上。家人全触完后，助手拿面偶人去触一下畜厩门，表示给牲畜也触碰了。紧接着，东巴念经，助手祭祀俄萨女和五方情死鬼之后，第一副主祭又念唱《解脱脖圈经》，助手就用镰刀把每个人脖子上的麻圈割断，以象征解除了疫鬼的纠缠。

　　家祭到此结束，出来的人最后要驱鬼离开这家。第一副主祭和一个助手殿后，别的人拿上要用的祭物鱼贯而出。等人走完，助手一手提一只活鸡，让其不断地扇动翅膀，另一手从火塘里退出一根柴，吆喝着，如驱赶状，从里屋赶到屋外。第一副主祭紧跟在助手之后，摇动摆铃，挥舞赶鬼竹叉和矛，驱赶追杀出屋，一直驱赶到大门外。出了大门，大家恢复常态，到另一家举行同样的仪式，等家家都如此举行完之后，才离开村子去郊外祭地，与第三组会合后举行郊祭。

　　第二组

　　这一组的人奏响器乐，主祭东巴念唱经文，举行迎请多格战神和本丹战神的仪式。该请的战神都请来了，就要举行最大规模的撵鬼仪式，主祭东巴作如下安排：

　　1、在祭场里的人重新整顿好神坛，把该点着的灯、香烛点好，把该烧着的天香重新烧旺。

　　2、叫各家各户的老妇人手拿荆条，守候在家门口。神坛重新整顿好后，在灯火闪烁、香烟缭绕之中，主祭东巴手拿摆铃，肃立在大神座前，桑尼们站在主祭东巴一侧。众东巴手持各自的法器，立在主祭东巴的身后。气氛肃然，确有严阵以待之势。静默几分钟后，主祭东巴摇动手中的摆铃，众东巴也急奏起手中的器乐，一阵密锣急鼓之后，主祭唱起了《请威力·敬威力》之经，他高举酒碗，呼喊神灵，喊了大神，喊战神，再喊东巴神、东巴祖先，每喊到一个，就洒上几滴酒在天香上，众东巴也密锣急鼓的急奏一次。主祭念唱到一定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桑尼就全身战栗、发抖，然后其中之一或几个都跳将出去，双手挥舞比画，口中吆喝有声。他奔向哪里，大家也就作驱赶状，挥动手中的器乐和武器，跟随桑尼奔去。两个助手紧随桑尼左右，桑尼指向哪，端着水的就用柏枝蘸水洒向鬼，端黄豆的就用黄豆洒。东巴们则用大刀、矛、三角叉、箭等各施其威。待桑尼引领着这群人冲出设祭这家的大门，原早已严阵以待的村民，特别是手拿荆条和桃枝守候在家门的妇女，也都吆暍着，开始撵家里的鬼，整个村子沸腾起来，东巴们把锣鼓也奏得特急特响。驱赶之吶喊声此起彼伏，撵赶驱杀之势愈勇愈烈，直至桑尼出村，大家才松下劲来。这过程或缓或急，或长或短，都视桑尼的举动而定。据调查得知：一般桑尼都在村里撵。他若进某家的门，表明鬼也进了这家，众人也就要进入这家去撵，直至把鬼撵出。有时桑尼会在某家里左撵右撵不出门，说明此鬼难撵，鬼老不出门，桑尼逼急了会抽出火塘中燃着的柴头向鬼丢去，有时桑尼就用双手抓出燃火炭洒向鬼。有时桑尼并不进家门，很快撵出了村，但桑尼会冲向村外水塘，跪在塘边念念有词，这表明鬼跑到署家躲起来了。碰到这种情况，众人自然得随桑尼来到水边，以助桑尼之威。若桑尼离开，表示鬼出来了。若桑尼老跪着不走，表示鬼还在水中。此时，就会有如下两种解决方式。其一，桑尼跪在水边念叨不走，说明桑尼在和署对话。要求放鬼，署会提出些条件，比如人污染了水源，要求除秽，或是要求人祭献等。如此就得按署的要求，在水边举行祭署的仪式，当然这种禳解的仪式都简单易行。其二，鬼老不出来，桑尼就会跃入水中，亲自去到署家把鬼赶出。总之，随桑尼驱鬼，有简单顺利的，也会有诸多曲折复杂的过程，但最终鬼都能赶出去。

　　第三组

　　吃过早饭，第三组人就抬上疫王，带上祭物，牵上一只黑羊，抱着鸡出发，去郊外设置祭场。鬼赶出村后，要到郊外举行郊祭。郊祭场地设在何处？这不是随意决定的，是通过占卜决定的，是在占卜决定主祭东巴时就已占卜决定了的，目的是看群鬼从村的何方送更好。

　　第三组人设置好郊祭祭场，等第一组人来到后，这两组人就开始举行祭祀。待一阵锣鼓声后，第一副主祭念唱经文交代为何要郊祭的缘由及仪式过程中做些什么，要给神、鬼如何祭献等内容。助手烧上除秽火把，给整个祭场除秽，再把天香点燃之后，就举行生祭，杀鸡祭祀吾神，再杀鸡祭俄萨女，杀羊祭疫王，此时第二组人也到了，大家又分两组，分头举行以下仪式。

　　　第一组举行招魂仪式

　　因为凡参加祭祀者都曾撵过鬼，镇压过鬼，担心人的魂被吓着随鬼而去，特此招魂。招魂时，主祭东巴念《高勒趣招魂经》，交代了招魂的由来：在很久远的高勒趣时代，高勒趣的父亲捕获署家的野兽太多，被署家抓走了，高勒趣为找回失踪的父亲，到处去寻。一路上，他为争斗不息的动物排解纠纷，做了不少好事。他寻到署家后，也因此受到款待。署家为酬谢他，打算给他礼物，但他不要任何礼物，只要求领回他的父亲。他最后把父亲领回了家，但父亲的魂却丢了。为此，高勒趣在卜师的指点下，在祭司的帮助下，举行祭署仪式，赎回了父亲俄高勒的魂。主祭东巴念唱此经时，助手和一东巴就到鬼寨里招魂。

　　做法是东巴拿一牦牛号角，助手一手拿一铁瓢，里边装上燃炭，炭上放柏枝、肉片、酥油、面粉等；另一手拿一松树枝，东巴在前助手在后，两人一个吹号，一个挥甩松枝，边喊参加祭祀者的名字：“某某的魂啊，回来吧！”凡在祭场的人的名都要喊到。两人如此绕鬼寨，一直绕到把名都喊完为止。喊完后，把瓢里的火倒进神坛前的天香里，把那棵招魂树枝插在圆簸箕里。这一组的人招完魂后，又祭俄萨女，杀牲、献荤，祭献完后主祭东巴念《送走经》将她送走。

　　　第二组向吾神祭献熟食

　　祭献完毕后，第二副主祭念唱《送吾神经》恭送吾神。郊祭到此告一段落，时间大致已到中午二至三点，煮的饭也已熟，大家吃完饭后继续祭祀，这回祭祀对象主要是鬼了。助手施食给瘟王和疫鬼，以及鬼阵里所有的鬼，然后祭祀疫王，要祭供给疫王的是头天杀的那只猪的头和脚，以及羊肉。这些东西早已煮着，待主祭东巴一念起《给疫王施食经》时，助手找一木盆，放上完整的猪头和猪脚，再盛好装有羊肉的13碗饭，供奉到疫王的面前。然后取猪头各部的肉一点，脚上的肉也取一点，烧在瓦片的炭火里供奉给疫王。祭完疫王疫鬼，助手准备给鬼阵里的鬼施食。待祭食一准备好，众东巴就敲响器乐，主祭东巴就念《大施食经》。给群鬼大施食后，又给每一种鬼单独施食。

　　第一施给情死鬼和吊死鬼，第二施给丹鬼，第三施猛鬼。一般施食的经文内容大多相同，都是交代我们给你什么什么，你们来享用，喜欢吃什么就来吃什么。喜欢啃骨头的来啃骨头；喜欢喝血的来喝血；喜欢吃肉的来吃肉。吃后你们走，吃后你们去。去了不应又回来，去到你们原本住的地方去，死去到你们的下方去等等。鬼祭完以后，主祭东巴就念《送鬼经》，把他们全送走。

　　鬼送完后，一般村民回村后各自回家，东巴和助手则回到设置祭场人家，准备拆神坛，收拾祭场。他们到达神坛后将神坛略作收整，把天香又烧好。待天香烧好后，持海螺号者吹响三声，其余拿鼓拿锣的也各敲三下，待锣鼓声一止，主祭念唱起《送神经》，主祭念唱，其余东巴按节奏轻敲鼓锣相助。主祭每点唱一个神的名，助手就去把该神的神像画轴取下收好，把该收的都收起来，主祭念唱毕，助手也拆收完毕了。主祭把神像面偶的头掐断，放进烧着的天香里，身子则分发给在场的人吃。

　　一切完毕后，主祭东巴率众人面向神座磕个头，磕完后主祭抓把祭米洒向院子，仪式到此结束。

　　文中注释已略去

　　原文载于《民族艺术研究》2008年第3期

　　作者简介：

　　和颖，昆明理工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副教授，云南大学民族研究院博士。

　　李例芬，云南省社科院东巴文化研究所研究员。